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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香门第醉美阳台
文、图/郁春玲
我不能从春天的财富里送你一朵花，
天边的云彩里送你一片金影。
开起门来四望吧。
从你的群花盛开的园子里，
采取百年前消逝了的花儿的芬芳记忆。
在你心的欢乐里，
愿我感到一个春晨吟唱的活的欢乐，
把它快乐的声音，传过一百年的时间。
——泰戈尔《园丁集》
嗅一嗅那花草的馥郁芳香，再读一读泰戈尔的《园丁集》，你会不会也在脑子中幻想出一片只有在梦境中才可能与诗中所述相遇的美好画面。优雅的塔莎奶奶告诉我们：为了生活，我们可以每天勤劳工作，但不能为此而失去乐趣。
扬州自古为人文荟萃的繁华胜地，也曾是遍地花木、盆景满庭的园林古城，素有“十里栽花算种田”之美誉。现如今城市里寸土寸金，想要守有一亩三分地多半成了奢望，好在还有一些人，得天时地利与人和，还能悠哉哉地做着都市花匠，于阳台辟一方乐土，怡然自得。扬州人附庸风雅不假，但是骨子里生来就有这种闲情雅致，栽花种草、修身养性，待到庭前花开时，再凡俗的旁人都耐不住要艳羡几分的吧。走进花香门第，看看那些扬州人家的花样阳台：
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
人物：朱红梅
职业：古琴家
偏爱：草本花卉、盆景
红花紫藤、*丽、蒂亚、千佛手、孔雀开品、万年草、火祭、情人泪、紫玄月、乙女心、姬星美人、凌霄、迎春、蔷薇、梅、玉角枫、天香苔阁桂、李子、杜鹃、罗汉松、六月雪、四季桂、榕树、*杨、石榴、枸杞、小叶枸骨、连翘、真柏、大阪松、黑松、如意柏、葡萄风信子、兰铃花、萱草、何首乌、朱顶红、天堂鸟、彼岸花、碰碰香、草绣球、仙客来、三色堇、旱金莲、玛格丽特、金心常春藤、牵牛花、竹节海棠、蓬莱松、吊竹梅、雀梅、迷迭香、薄荷、蓝莓、虎爪、蔓长春、狼尾、武竹、垂丝海棠、铁树、昙花、香椿树、金银花、榔榆、兜兰、铁线莲……朱红梅家的花，多得有些数不过来，所谓人在花丛中，唯有花字堪不破。
有人爱花是偶然，有人爱花是注定，但朱红梅爱花是天性。幼时随当兵的父亲去福建山区，满山的杜鹃和白玉兰开得凛冽，整个营房都弥漫着香气，这是长在她心底从未黯淡的记忆。后来回扬州生活，住在老城区，每每看到巷子的墙头有花草探出头来，就不免欢喜。每至夏日，一楼邻居家的鸟萝就绿叶满架，如笼绿烟、披碧纱，花开时，活像一颗颗闪闪的五角红星点缀在绿色的羽绒毯上，别有佳趣。对朱红梅而言，这些记忆，都是她人生的至美画面。
与花草盆栽为伴，一分一秒全是喜悦。最忙的就是周末，朱红梅终于有大把的时间用来打理这些花花草草，移盆、剪枝、治虫、培土、扦插、浇水，忙得不亦乐乎。除此之外，朱红梅还有一个爱好，就是做简单的盆景。随手拿起一盆，她介绍道，“这是我最近新弄的一盆，路边绿化带里很常见，名小叶*杨，你看我在它的枝干上都绑了铅丝，固定它的生长态势。扬派盆景里的一寸三弯、云片式等造型特征，讲的其实就是小叶*杨。再看这盆，小叶麦冬加一方白石，就是个简单的掌上盆景，放在我的古琴旁边，再配上一个香炉，就是一幅很有禅意的现实版《兰石图》了呢。”仔细看朱红梅的盆景，植物造型长势不说，单是那些看似不起眼、形态却颇有意趣的小石头，便全是她的小心思：有些是从路边捡的，有些是旅游时从外地背回来的，有些是出差时从花市淘来的……扬州著名篆刻家，赠朱红梅闲章一枚，“一身心思为花忙”，她甚是喜欢，因为说尽了她对花的满腔情，一如纳兰容若的词：人生恰如三月花，倾其一生一世念。
粗略统计，朱红梅说自己种过百余种花卉草木，她太爱花了，爱到不自持，总是一盆一盆地带回家养护。十年前，搬到现在居住的地方，先生总说她是为花买的房。也是，初次去朱红梅家的朋友，总是会循着花去找，看哪户的阳台上是布满花草绿植的，多半就对了。进门，就可见落地玻璃窗外的庭院与阳台，有花有草，微风吹拂，铃儿叮当，仿若跌进了另一个空间。这个户外平台是朱红梅和先生自己设计的，东北角是个小鱼池，边上砌了小花圃，南边的围栏是可活动的，方便他们将延伸出去的空间也搁上花卉盆景，中间摆放了木质桌椅，需要打理的盆景就在这上面进行了。通客厅的阳台上，也种了好几种植物。三楼的南面有一个阳光房，北面是一个平台，同样摆满的花草盆栽。朱红梅另辟靠墙沿边的地方，铺上厚土，种了一些蔬菜，比如丝瓜、青椒、番茄、青菜等，最多的时候有十几个品种。
说起吃，朱红梅说自己也吃过家中的好几种花卉草本，薄荷、金银花、薰衣草用来泡茶，梅花、菊花用来熬粥，烤鸡翅时用迷迭香做香料，紫藤花加上糯米粉和糖烙成藤花饼……不得不轻叹朱红梅的“闲”，这样的闲，恰似李渔的传世名作《闲情偶寄》，一个闲字，把所有态度都交代清楚了。闲是能像她一样，看到含苞待放静落灯花的美，试过洗手做汤羹庭前品花茶的雅。浮生里，都忙碌如蚁，朱红梅也忙，但她到底还能看花轻叹、听叶吟唱，生活得细腻而不颓。
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
人物：许少飞
职业：作家、园林研究专家
偏爱：文竹、菊花
没有门牌号码，在一栋楼中要找到许少飞的家，也并非难事，只管寻着有绿意的去处便是了。站在楼下，看到三楼有户人家的窗台上有绿植，于是拾阶而上，三楼楼道处就摆着二十来盆花花草草。
走进许老先生家里，径直随他到了书房，轻柔的古典音乐缓缓流淌，满满一屋子，几乎都是书，书房的前门通阳台，一眼就可见阳台上也摆满了植物。去过许老家中的人都知道，许老最自豪的事情，就是一年四季，无论何时到访，家中都会有花盛开迎宾。春有迎春，夏有月季，秋有菊花，冬有蜡梅。各种花草簇拥着挤在一起，倒也不显杂乱，虽不是什么名贵品种，但都长得欣欣向荣生机盎然。逢有客来访，许老也总喜欢把人带到阳台上，介绍一番，碰上真心喜欢这些花草的人，他也不吝送上一两盆。
年，许老先生从一楼搬到了现居的三楼，没有了得天独厚的环境，他只好把“花圃”搬到阳台，还有楼道、窗台、书案、茶几。看书写作时，眼睛累了，就抬头看一看书案上的绿植；身体累了，就起身给花草浇浇水修修枝叶；心要是累了，他就停下来去等枝儿冒芽花儿绽放，那种突如其来的惊喜和幸福，能带给他最大的安慰，甚至是灵感。
关于养花，许老先生有一肚子的故事，随手指着墙上的琼花标本，他娓娓道来：年，扬州作协与南京作协联合举办了一次“琼花诗会”，诗会结束后，有两位友人迟迟不愿离去，想一睹琼花真容。于是，许老先生便安排去了瓜洲闸赏琼花，谁料恰逢风雨刮断了花枝，琼花满地伤春色，许老先生便将残花摘下带回家做成了标本，收藏至今。年的“大理笔会”上，也因为琼花，他与著名作家王蒙结缘。王蒙说，“我想去扬州看琼花”，许老先生答，“我在扬州等你，4月15至25日，是琼花最好的花期”。第二年，王蒙带着夫人和朋友如约而至，许老先生领他们去了当时赏琼花的最佳地：天宁寺。“天宁寺里种着三棵琼花，开得极好，花大如盘，一朵压着一朵，王蒙看到后，大为惊奇。”接着，许老先生又普及了琼花的知识，再之后是芍药——他同时不忘提醒：“我参与编著的《扬州市花》一书中有详细记载，可以参考。”
自古文人多雅士，许老先生爱好不多，除了看书写作，养花种草便是他最大的兴趣。他至今还清晰地记得，自己是从年开始养花的。那个年代，知识分子养花被视为一种“玩物丧志”的陋习，但许老先生不介怀，他在自己的院子里种满了各种菊花，大部分还都是当时在扬州并不多见的名菊，如十丈珠帘、绿牡丹、墨荷、绿翡翠、冰雪、绿水秋波等。除了院子里的菊花，他书房的窗前还有一棵芭蕉树和一棵古老的银杏树，门前有一水缸，水缸里种满睡莲。夏天听雨打芭蕉，秋天看银杏飘落，每晚独自倚窗夜读，那些都是他心中最美的旋律和风景，偶尔，在他脑海中幻化成散文里的旖旎画面。事实上，在许老先生的诸多散文里，提及花草的，就有上百篇，用他自己的话说，“算是借花抒情吧”。
许老先生说，最多的时候，他家中种过几百种花草，现在大致也有七八十个品种，如君子兰、文竹、橡皮树、铜钱草、兜兰、景天、心心相印、万年青、吊兰、迎夏、佛珠莲、水仙、月季、宝石花、长寿花、竹节秋海棠、桂花、紫玉兰、狼尾、爱之蔓等等。谈话间，他摘下书桌上一盆不知名植物的一片绿叶，让我揉一揉然后闻一下，一股淡淡的青草香，许老先生幽幽地说，“它叫碰碰香，当真一碰就香吧。”他又指着书堆上的一盆植物说，“那盆是蓬莱松，夫人六十岁的时候我特意买来给她祝寿的，有二十多年了，一直养得很好。”别看许老先生已八十开外，种花也讲究“现代文明”，家中竟也养了好几种多肉植物，说是经常送一些年轻的朋友。不过，他最爱的还是文竹，种的最久的已经有二十多年了，不借春风增媚色，谁同俗草任天殇，人与竹，一样的风骨傲然、宁静淡泊。
与花草打交道久了，许老先生的性情，早已如草木一般，身在红尘之中，不悲不喜，心在俗世之外，无欲无求。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而，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一花一世界，一肉一菩提
人物：紫（化名）
职业：电视主持人、制片人
偏爱：多肉植物
旁人印象里的新闻主持人，多半是严谨又缺乏生活情趣的。公众人物做久了，隶属于自我的东西总是会不可避免地失去一部分。一页一页地翻看紫的微博，大抵只有两个主题：新闻和植物——一半是工作，一半是生活。五万多的微博粉丝，圈里圈外人都知道：这位电视台知名主持人其实也是位“花痴”。
有人说，一个人喜欢一种东西是与生俱来的，相遇迟早会成为必然。如同紫四年前去欧洲旅游时偶遇的那一个个开满鲜花美到窒息的阳台，仿佛命中注定的遇见，让她惊艳。那时起，阳台养花就似潜藏在她心底的情愫，默默然等待着萌芽生发。在紫看来，中国文人也爱好养花种草，他们多半把这兴趣当成一种修身养性的情操陶冶；但欧洲人不同，他们更喜欢把花草养在阳台外面，那些随处可见、鲜花盛开的缤纷窗台，就是一幅幅欧洲风情的美丽油画，描绘着这座城市的精致和浪漫。
回想起来，紫说自己种的第一株花应该是长寿花，无意中随手从花市买回来的，工作太忙，也没怎么好好养护，不曾想这长寿花倒也倔强，长着长着竟冒出了花蕾，最后开出了绯红的花朵。一株花能给人多大的惊喜？全在个人心中。眼见这万寿花努力地生长、热烈地盛放，一直开到茶靡，紫突然就对花动了心思，她想要种花了。
因为没有太多时间打理，紫就从最好养的品种——多肉植物开始。多肉植物亦称多浆植物、肉质植物，在园艺上有时称多肉花卉。这类植物的根、茎、叶三种器官中至少有一种具有肥厚多汁的薄壁组织。自然界中它们大多生长在干旱或某一时段降水较少的地区，当根系无法从土壤中获得水份之时，可以依靠其多汁的肉质器官来贮藏水分维持生命。“就像仙人掌一样，多肉植物容易养护，肥厚可爱的外形，再加上一个美观的艺术花盆，好看。”一盆又一盆，紫乐此不疲地从网上淘来各类多肉品种，如八千代、钱串子、霜之朝、鹰爪十二卷、小人祭、桃美人、玉露、虹之玉、宝石花、冬美人、韩国静夜、子持年华、白牡丹、*丽、胧月、万年草、姬秋丽、火祭、苯巴、紫心、赤豆、柳叶莲华……短短一年半时间，多肉陆续增加，如今已有一百多盆，占了紫家中阳台的半壁江山——另一半，养的是她从网上淘来的花毛莨（芹叶牡丹）、玫瑰、天竺葵、铁线莲、美女樱等其他花卉绿植。
好养，好看，是紫选择植物的最基本标准。工作太忙，关于养花的诸多事宜，她基本都通过网络来解决，边看边学，边学边用。看行家推荐的养护技巧，看别人搭配的多肉组合，看别人设计的阳台布置，渐渐摸出了门道，照顾起这些“小可爱们”来得心应手。她说，“多肉虽然好养，但要想把它们养得好看，也是有窍门的：温差就是其一，白天充分沐浴阳光和微风，晚上适当经受寒冷，会让它的色泽更鲜艳。为了让不同特性的植物长得更好，我把它们都分了区，阳台的东区摆放相对适合恒温条件生长的植物，西区主要摆放需要通风透气的植物。另外，器皿也很重要，同样的多肉植物，放在不同材质、造型的容器里，气质大相径庭……”
“幸福，是看着他们慢慢长大。”等待花开的美好，也只有身在其中才能体其真味吧。今年春节前后，她送出了近一百盆的多肉给同事和亲友，“年礼如此，个人觉得很有意义。”而朋友们也在她的带动下，纷纷喜欢上了多肉，在朋友圈形成种肉养花的美好氛围。现在，有自己得意的作品，她会满心欢喜地晒在朋友圈里，与“肉友”们一起分享。看到微博上颜值爆棚、摆满多肉的家庭茶室的图片，她会自信地回复，“我家比这里还漂亮!”看到网上有人晒多肉植物的养殖图鉴，她会立刻收藏艾特并转发。偶尔，看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