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杂五行书》中记载,人吃枣核,可百邪不侵,送礼物时也常说“提个仨瓜俩枣”,喝盖碗茶,放五颗枣叫“五子登科”;两颗叫“二龙戏珠”,那么枣有什么文化含义?在哪些地方非“枣”不可呢?
乡里人不迷信西医片片,平素头痛脑热好煎个中药。不是每家都有那药吊(diào)。药吊是乡里习惯叫法,其实就是药罐。
“吊”老早前指那种带把儿的罐或壶,可以熬汤水。《红楼梦》里丫头们就常拿“吊”来给宝玉熬燕窝。
乡人不懂《红楼梦》里那少爷式生活调调,但都知道药吊。
丈母年轻时乡里还有个俗,家里没有药吊,东家串西家,稍一打听就知在谁家。去借来,把自家事办完,便还回。
还回不空“吊”,里边放五颗或十颗枣,让人家欢喜自己懂礼数。好借好还下次不难嘛。
也有磨蹭人,借了便“忘”还,回头还得让人家寻上门来,以后再能借到就难说了。
不过,也有专门不还的,寻思,把药吊还了,就等于把病还给人家了。便专等人家有病自己取。当然,不还有个好处,就是能省下枣。
枣在乡间不算稀罕,家家院里都种几棵,村落周围还可能会有枣林。这枣虽有主家,但一般少有人看护。
乡人厚道,路过人看见,摘几个是尝鲜,不算偷。就算真被撞个正着,也不会索要钱。不光枣,“瓜、桃、李、杏,不算强盗”。
秋时打枣,我家过去的房东会跑来叫我去装枣,衣兜裤兜能装多少算多少,回头带扛上半口袋。这枣有些会做成酒枣,遇人来,或看个稀罕人,便拿些作礼品。
枣也可以当见面礼,人来时,请上炕。炕桌上便摆一盘枣,一盘麻烦子或花生,任人取食。
过去,有媳妇早上给公婆敬茶的习俗,有时便要敬枣或栗。现在人不这样了,但回家见长辈,带点枣类土物产,一点也不失礼。
端午时候,家家包粽子,地方上的粽子,枣和黄米必不可少。黄米黏稠,枣甜蜜。日子过的甜蜜而醇厚。
和南方过端午喝雄黄酒,吃艾相似,枣也辟邪。过去人吃枣核,可百邪不侵。这个俗记在《杂五行书》里。
八月十五过去也供枣。枣在桌上,明月在天上,早日高升。家里年年瓜果碟里便有枣。
娶女人时,要在食箩里放花糕。媒人是必要挣一坨花糕的,不然不依你。回头男男女闹了别扭,打离婚,甭再求着人家说合。
花糕有单层和双层之说,里边密密的都是枣,双层自然比单层甜蜜幸福许多。
腊八早晨,红豆熬小米粥,里边漂着红枣,显喜气洋洋。腊八早年是冬祭,祭祖祭神,祈丰收。
过年用枣最多,变着花样蒸花馍。什么马蹄、佛手、仙桃、千层叠。马蹄要给家里男人吃,几个男人蒸几个,来年自奋蹄。
一个马蹄里夹两枣,实心实意。佛手是最好做的花馍,揉个面团,冲一头切两刀,切开。冲中间再切两刀,不切开。底下便握着个枣,掌握乾坤。
几乎所有的花馍都用枣。用枣最多的是枣山,又叫钱龙。立在风箱上或灶台边,供灶王爷。这个钱龙,正月里不吃,要一直供到二月二龙抬头。
母亲是外乡人,拿捏不了碱多少,先初请村里的房东奶奶和她媳妇来做。房东媳妇喜欢用炉槌烧面疙瘩,然后闻里边的味儿,便晓得碱怎样。
我喜欢吃这焦煳的东西。几个小孩谁抢到算谁的。有时,我地在一旁瞅她们做,久了便学会了。
以后,过年的花馍便是我们母子瞎凑乎。花馍蒸出来,邻人会来看。白不白,开心不开心。其实开不开心都自己的事,挣那脸面无用。
花馍不单为人吃,除了马蹄和枣山,其他花样的花馍都可以供仙。
外地人喜欢请人喝盖碗茶,放五颗枣叫“五子登科”;两颗叫“二龙戏珠”,颇吉祥。
地方没这风俗,顶多一味茉莉花茶,茶凉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