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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0/10/24 23:22:00

《红楼梦十二支曲?终身误》:

都道是金玉良缘,俺只念木石前盟。空对着山中高士晶莹雪,终不忘世外仙姝寂寞林。叹人间美中不足今方信。纵然是齐眉举案,到底意难平。

其中与“世外仙姝寂寞林”相对的“山中高士晶莹雪”,是说薛宝钗无疑了。

“雪”自然是冷的。雪山千古冷,独照峨眉峰嘛。所以宝钗的logo除了她那把“不离不弃,芳龄永继”的金锁外,还有那和尚给的吉祥物——冷香丸。

《红楼梦》第七回中说,宝钗有病,是从娘胎里带来的一股热*,犯时出现喘嗽等症状。一个和尚给宝钗说了个“海上仙方儿”,这种药就叫“冷香丸”。自打宝钗服用后,倒也灵验。

所谓冷香丸,是将白牡丹花、白荷花、白芙蓉花、白梅花花蕊各十二两研末,并用同年雨水节令的雨、白露节令的露、霜降节令的霜、小雪节令的雪各十二钱加蜂蜜、白糖等调和,制作*眼大丸药,放入器皿中埋于花树根下。发病时,用*柏十二分煎汤送服一丸即可。

如同鲁迅散文《父亲的病》里面说的那些“经霜三年的甘蔗”、“原配的蟋蟀一对(所谓原配,即本在一窠中者)”、“平地木十株”等等稀奇古怪的药引子一样,这尽是些难办的事。难怪周瑞家的听了,笑道:“阿弥陀佛!真巧死了人。等十年还未必碰的全呢!”

然而我们要说的薛宝钗的冷,还不只这几个药丸子。

她的对物的冷淡——

第八回宝玉到梨香院时:

“先就看见宝钗坐在炕上作针线,头上挽着黑漆油光的纂儿,蜜合色的棉袄,玫瑰紫二色金银线的坎肩儿,葱*绫子棉裙:一色儿半新不旧的,看去不见奢华,惟觉雅淡。罕言寡语,人谓装愚;安分随时,自云守拙。”

第四十回贾母与刘姥姥一起到蘅芜院时:

“及进了房屋,雪洞一般,一色的玩器全无。案上止有一个土定瓶,瓶中供着数枝菊,并两部书,茶奁、茶杯而已。床上只吊着青纱帐幔,衾褥也十分朴素。贾母叹道:‘这孩子太老实了’……又嗔着凤姐儿:“不送些玩器来给你妹妹,这样小器!”王夫人凤姐等都笑回说:‘他自己不要么,我们原送了来,都退回去了。’薛姨妈也笑说道:‘他在家里也不大弄这些东西。’贾母摇头道:‘那使不得。虽然他省事,倘或来个亲戚,看着不像,二则年轻的姑娘们,屋里这么素净,也忌讳……’”

她的对事的冷静——

还是在第四十回“史太君两宴大观园,金鸳鸯三宣牙牌令”:

鸳鸯又道:“左边一个天。”黛玉道:“良辰美景奈何天。”宝钗听了,回头看着他,黛玉只顾怕罚,也不理论。

当场听出黛玉失言的宝钗表现出与一般女孩子年龄、性格极不相称的沉得住气,给黛玉留了面子。转过天来,到第四十二回“蘅芜君兰言解疑癖,潇湘子雅谑补馀音”:

宝钗便叫黛玉道:“颦儿跟我来!有一句话问你。”黛玉便笑着跟了来。至蘅芜院中,进了房,宝钗便坐下,笑道:“你还不给我跪下!我要审你呢”……黛玉一想,方想起昨儿失于检点,那《牡丹亭》、《西厢记》说了两句,不觉红了脸,便上来搂着宝钗笑道:“好姐姐!原是我不知道,随口说的。你教给我,再不说了”……宝钗款款的告诉他道:“咱们女孩儿家不认字的倒好:男人们读书不明理,尚且不如不读书的好,何况你我?……只该做些针线纺绩的事才是;偏又认得几个字。既认得了字,不过拣那正经书看也罢了,最怕见些杂书,移了性情,就不可救了。”一席话,说的黛玉垂头吃茶,心下暗服,只有答应“是”的一字。

黛玉的反应是符合一个贵族家庭天真女孩的人情人性的,但宝钗的冷静理性,像*了武汉的五道杠少年。

她的对人的冷酷——

金钏投井死了,人人都感到伤感,连王夫人都受到良心谴责,说“这岂不是我的罪过”,袭人“不觉也流下泪”来,但宝钗的解释却很奇葩,她说:

“据我看来,他并不是*气投井,多半他下去住着,或是在井傍边儿玩,失了脚掉下去的。他在上头拘束惯了,这一出去自然要到各处去玩玩逛逛儿,岂有这样大气的理?纵然有这样大气,也不过是个糊涂人,也不为可惜……不过多赏他几两银子发送他,也就尽了主仆之情了。”(第三十二回“诉肺腑心迷活宝玉,含耻辱情烈死金钏”)

尤三姐自刎后,混账如贾珍、贾琏这样的东西都感到“不胜悲悼”,连“呆霸王”薛蟠都满面泪痕,好歹大家兄弟姊妹相处一场。宝钗却说:“这也是他们前生注定……如今已经死的死了,走的走了,依我说,也只好由他罢了。”

不光对下人、外人,就是对宝玉,也没好到哪里去。第三十四回“情中情因情感妹妹,错里错以错劝哥哥”,宝玉挨他老爸*打之后,大家都来探望,自然宝钗也来了,情形却是:

“想毕,因笑道:‘你们也不必怨这个怨那个,据我想,到底宝兄弟素日肯和那些人来往,老爷才生气。’”

宝玉出生入死,大家都心疼得不行,黛玉的“两个眼睛肿的桃儿一般,满面泪光”,这当儿宝钗却还能笑得出来,埋怨宝玉的同时还不忘给贾*搜集打人有理的佐证,真是理想的好儿媳妇!

一“冷”至斯,已无人情味可言,只剩一片冰冷的“雪”世界。

马克思说,“爱情是基于一定的客观物质条件和共同的生活理想,在各自心中形成的真挚的爱慕,并渴望对方成为终身伴侣的一种最强烈的感觉”。

而温润如宝玉、黛玉者,与此冰冷无情之“钗”殊非同道。“金玉良缘”、“天作之合”显然缺乏“共同的生活理想”这个爱情基础,其结局只能是郁闷的宝玉“空对着山中高士晶莹雪”,何来什么“举案齐眉”的美满可言?

所以,钗黛的冲突、金玉的悲剧,乃是芹溪先生“草蛇灰线,伏脉千里”的天才构思和“一喉二歌”的巧妙用笔,信然不虚!

(作者:钱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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